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哈依柯瓦


  哈依柯瓦是印第安人对贝壳钱币的称呼,在印第安民族里,贝壳是一种装饰品,也曾用作钱币。
  古时候,在一条大河的下游,住着一个上了年纪,又有点小聪明的尼斯卡利人。他同住在河边的印第安人一样,以打猎和捕鱼为生。除此之外,他最喜欢的就是贝壳了,在这片谷地里,谁拥有比别人多的贝壳,谁就更加受到别人的尊敬。
  这个老尼斯卡利人一生都在积攒贝壳。攒来攒去总是积蓄不了几个。为了挣得更多的贝壳,他做着驼鹿肉和鲑鱼肉的生意。他从不让自己的老婆戴贝壳做的耳环和项链。他本人也从不佩戴贝壳饰品。只要一弄到贝壳,他就立刻藏起来。连每年春季,为庆贺鲑鱼汛的到来而举行的一些庆典活动,他也从不参加。
  他经常说:“从大吃大喝到四处乞讨只有一步之遥,大吃大喝的人,一定会终生受穷。”
  他对出产鲑鱼的水塘和驼鹿觅食的草场简直了若指掌,别人费尽心机,他却得来全不费功夫。他总是不失时机地把驼鹿肉卖给那些刚想贮藏干粮的邻居主妇,把她们手上的贝壳赚到手。甚至经常做些昧良心的买卖,把全是筋的干驼鹿肉卖给缺吃缺喝的孤儿寡妇,换取他们的贝壳饰物。
  这样一来,贝壳就逐渐集中到他的口袋里了。他仍嫌不够,做梦都想找到一个贝壳宝藏。他日夜向神灵祈祷,请神灵指给他一块可以挖出更多贝壳的地方。最后,驼鹿神姆斯穆斯告诉他,在雷尼尔山顶上埋藏着很多贝市,还详细地向他说明如何才能挖出这些宝贝来。
  雷尼尔山在森林的尽头,是大神塔赫玛赫纳维斯的圣地,谁也没有上去过。但占有贝壳的强烈愿望给这个尼斯卡利人增添了勇气。太阳刚落山,他就单枪匹马地开始爬山了。
  为了便于长途跋涉,他带了少量的驼鹿肉干和卡玛斯蒜,黑曜石烟袋和一把烟叶,还有一张弓箭和两把大鹿角制成的铲子。
  奔波了一天一夜,终于来到雪线一带,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。天气越来越冷,他却不敢生火御寒,因为他害怕邻居跟踪他,半道截夺他的宝藏。等到月亮刚刚升起,他又沿着大雪覆盖的山坡继续上山。现在他的头上就是雷尼尔山峰,脚下是深不可测的山谷,乌胡尔热河水在月光下放着寒光,烟波浩淼。
  当朝日露出地平线的时候,他终于登上了峰顶。顶上有一个很大的喷火口,边壁上积满皑皑白雪,正中是一泓黑色的湖水。隔岸相对,竖着三块巨石,那里正是姆斯穆斯交待的地点。
  第一块石头像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庄稼汉,脑袋却像鲑鱼的头。第二块石头尖尖的,很像卡玛斯蒜的球茎。第三块石头离前面两块稍远些,真像脑袋上长着茸毛犄角的驼鹿头。
  “所有的一切,都和姆斯穆斯的指点别无二致。”他兴奋地嘀咕着。驼鹿精对他说过,贝壳宝藏就在这块鹿像石的脚下。
  他甩掉背上的包裹,抡起驼鹿角制的铲子开始动手挖土。他刚把铲子刨到雪地里,就听到身后传来嘘嘘的喘息声。他机警地朝四周打量了一番,看到一只水獭正从湖里爬上来。他活了这大半辈子也从未见过这种比平常水獭大国倍的水獭。只见那水獭停下脚步,用尾巴拍打着雪地,紧接着从湖里爬上来第二只,第三只……一口气爬上来十二只。它们迈着节奏整齐的步子,向尼斯卡利人鱼贯走来,在他周围围成一道大圆圈。
  这时候,它们中身材高大的首领一下子跳到了那块鹿像石上,蹲坐在石块的正中央。所有水獭都不约而同地大声喘起气来。
  尼斯卡利人心头掠过一丝战粟,但并未感到对方的敌意和威胁,便又重新干起活来。每当他用鹿角铲刨到十二下时,水獭们在首领的带动下用尾巴拍打一下雪地,听声音,似乎雪地下面的确是空洞。
  他拼命地刨呀刨,把冻结的雪块抛得老远。没多久,积雪被铲光了,露出布满石块的黑色土地。
  他感到浑身燥热,疲劳的双手简直难以挥动鹿角铲。他想停下手里的工作,歇口气,擦去眼角浸透的汗水。但是,只要他一停手中的铲子,水獭首领就会转过身来,用它的大尾巴重重地抽打他。其它水獭也会依葫芦画瓢。
  他被打得遍体鳞伤,连口气都来不及喘,只得不停地挥动着铲子。两把鹿角铲都刨断了。这时候,水獭头领从石头上蹦下来,递给他另一把鹿角铲,又重新蹲到那块鹿像石上去。水獭的包围圈不断紧缩,都快紧贴着他的身体,连它们的鼻息都可以感觉得到。它们尾巴下空洞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。
  也不知过了多久,尼斯卡利人的身边终于现出了一个正方形的洞。他探头朝洞里一看,简直惊呆了,他竭力按压心头的狂喜,捂住嘴,屏住呼吸,深怕得意的笑声会不经意地惊动山上的神灵和山下的邻居,他那睁大的眼里满是数不清的贝壳钱币。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。他兴奋地用鹿皮绳把红得发亮的贝壳串成串,挂满全身上下,但坑里的贝壳仍然不见减少。于是他打定主意准备来回搬运,他小心地把洞口伪装起来。
  一切安排妥当,只是忘记了一件事——他并没有对众神表示虔敬的感谢。他本应该听驼鹿精的指教,在三块巨石的头上各挂一串贝壳以示谢忱。但他实在太兴奋太贪婪了,根本忘了知恩图报的祖训。
  他背着沉重得连腰也直不起的贝壳钱币离开了洞口。这时,水獭头领冷不了地从它蹲坐的石头上跳下来,带着十二只水獭排成整齐的一列纵队,喘着粗气,迈着庄重的步伐,向湖边走去,跳进水里,用尾巴拍打着黝黑的湖面。
  雪是那样的柔软,尼斯卡利人的脚步却是那样的沉重,等他竭尽全力爬上喷火口的岸顶,不由得停下脚步,向身后望去。只见那些水獭拍水嬉戏的湖面升起一团浓雾,结成一片越来越厚的黑色云层。
  “难道是众神驾临不成?”他开始紧张起来。
  他赶忙快步下山,身后的黑云却是紧随不放。漆黑的云团骤然之间化成飓风,直把他吹落到一片碎石和冰块之间。在风神的呼啸和雷神的怒吼声中,被贝壳串缠住的尼斯卡利人举步维艰,他似乎听到大神塔赫玛赫纳维斯庄严的声音:
  “哈-哈-哈依柯瓦!哈-哈依柯瓦!”
  大神的呼号声越来越震耳。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浓重。狂风肆虐更是令人心惊胆战。尼斯卡利人终于悟出他应该向众神奉献些什么。因此,他把左手的贝市向飓风抛去。
  飓风停息了片刻,他又能在一片的寂静里听见远方水獭的喘息声。但不久飓风又向他发动新的攻势,耳边又响起诸神的声音:“哈-哈-哈依柯瓦!……”
  他似乎觉得,诸神正伸手把他胸前和脖子上挂着的那些贝串夺走。他惊恐万分,手忙脚乱地把贝串丢向飓风。有一段时间,飓风停息了,耳边又响起十二个水獭的喘息声。突然又一阵狂风把他扳倒在地,同时又响起了诸神的声音,而且越来越急促:
  “哈-哈依柯瓦!哈依柯瓦!”
  他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贝串了,但飓风却没有一丝停息的意思,在最后的依依不舍中,他只得把仅剩的一串也抛了出去。
  他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轻快,他已经精疲力竭了,他头昏脑胀地跌倒在松软的雪地里,沉沉睡去……
  当他在浅蓝色松鸡清晨的啼唱声中醒来时,他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,正是自己爬山前安下的营地。在他的周围长满了茂密的卡玛斯蒜丛,他不由得有些纳闷:“怎么回事?卡玛斯蒜只能在雨水充足的草原和河谷生长的呀!”
  他饿极了,打算从背包里找些肉干什么的来充饥,但怎么也找不着。只在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他的黑曜石烟锅。他不得不开始下山,虽然浑身发麻,关节嘎吱作响,他用手拢了拢头发,感到头发实在太长了,乱蓬蓬的。最奇怪的是他心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快。无论是对自己,还是对周围的世界,他从未感到像现在这样满足。他愉快地倾听着鸟儿欢快的轻吟曼唱和树叶的沙沙声。他已经不再去想那些贝壳了。如今,他只想尽快看到自己的家和邻居。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,虽然关节还是那样地酸痛。
  他总算到家了,可是眼前的一切早已面目全非。在他原来居住的地方,现在已是一幢全新的,比原来高大得多的房子。原来的小树也已成了高大、枝叶繁盛的树林了。
  在房子的前面,住着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太婆,正在篝火堆上煮着鲑鱼汤。哎呀,那就是他的妻子呀,在他外出的这段日子里,她实在老得太快了。还有,她变得那么富有,脖子上和胸前挂着那么多漂亮的贝壳。她一边搅着鱼汤,一边唱着歌:

   丈夫上山兮,去猎鹿
   何时归来兮,喝鱼羹……

  尼斯卡利人听了非常高兴,一下子扑到她身边,一起唱道:

   丈夫归来兮,心坦然
   夫妻和美兮,喝鱼汤

  他老婆告诉他,在他走后已经下了三十场大雪。在这些年里,她拾些卡玛斯蒜头和草药去卖,邻居们一起帮忙盖起了新房子,还买了这些贝壳装饰。
  老婆子和邻居很快发现,她的丈夫去过雷尼尔山之后,完全变了一个人。他对贝壳完全看淡漠了,对邻居也总是尽力给予帮助。他告诉大伙该去什么地方打猎和捕鱼最有收获。他还教大家捕猎的方法,附近的人,总是乐意去他那里求教。他还告诉众人应人应该学会向诸神感恩,他成了尼斯卡利人中最大的巫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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